五十三节

听到上官雄提到钟云惠，松本也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哈哈哈，谁说我的雄儿只是个埋头做学问的呆子，原来你还是个有心人？云惠可是一直在心里打鼓，惦记着怎样才能溶解你这尊石佛。如果她听到你今天的这话，一定十分兴奋和满足了。”

他还不知道上官雄曾经送给她手镯一事，也不知道因为植田雄的出现让钟云惠不知所措。

上官雄的脸微微一红：“老……老实说，我并……并不是十分喜欢她，只……只是没有遇见比她更好……好的罢了。”

松本也夫点头道：“这是实话，我相信。我想，你一定早就知道我要在你身上下工夫了，云惠也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对吗？是的，我并不否认曾经希望通过云惠来达到我们今天所谈的目的，既然现在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，那么，云惠就不在此列了。至于你们能不能成为夫妻，就看缘分了。不过，有一点我不明白，你是怎么看穿她的身份的，并且认定这个所谓的‘抗日英雄的遗孤’是我的人？”

上官雄笑道：“我……我觉得她在我身上所……所下得工夫，丝毫不亚……亚于您，我在留……留学生当中并……并不突出，她……完全没有理由对……对我那么执……..着。”

“是呀，作为一个特工人员是需要执着的，但往往又是这份执着害了特工人员，你最像也是最不象特工人员的一点，就是淡定，假以时日，你应该是天下特工人员最惧怕的对手了。”

上官雄看着他：“您的意思是说我……我不用以娶……娶她来表示我……我的诚意？”

松本也夫摇头道：“当然不用，你的承诺比什么都重要，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们之间的合作，就干脆把她当成个局外人吧。”

除去上面所说的，其实松本也夫还有另外一种担心。

当年，他生生地拆散了钟云惠和植田雄这对恋人，一是他希望植田雄能够早日进入中国战场为松本伊代铺平道路，二是希望钟云惠能够牢牢地拴住上官雄。现在情况不一样了，上官雄已经答应合作，而植田雄很可能已经与钟云惠见面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如果还是按照过去的思路撮合上官雄和钟云惠的话，他担心植田雄会捅出篓子来的。

上官雄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：“哎，现在我……我不用再在她面前表……表现得患得患失了。”

“既然你已经看出她在为大日本帝国服务了，那么，军统也应该知道她是我们的人了。”松本也夫并没有询问他是不是出卖了钟云惠，似乎这对他并不重要：“没想到这匹‘卧槽马’成了一步死棋，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让这步死棋如何发挥出最大的子效。”

“先生，您……刚才是说我以后听伊……伊代的？”

“不是听到的，而是与她等价交换情报。”松本也夫清楚，只有这样表达，才能让上官雄感到自己仍然有做人的尊严：“听说军统在江石州有个特工的代号叫‘影子’，你听说这个人没有？”

上官雄知道他怀疑自己是影子：“没……没听说，我……我们都是单线联系。”

“哦，那他们给你的代号是什么？”

“还……还没唤醒……我，只是在去……去东京留学前交代我，要取……取得你们的信任。”

“那好，从今天开始，你和伊代联系的代号就叫‘影子’，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的影子更能够闪耀出耀眼的光芒。”

上官雄一听愣了半天：“这……这不会太……太乱了？”

松本也夫笑道：“乱中取胜才是强者的秉性。说句你不太喜欢听的话，中国要是不乱，大日本帝国能这么容易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吗？”

“那……那我们今天的谈话，我是……是不是要向我的上峰汇报？”

松本也夫笑道：“那是你的事，你自己决定，我说过，你并没有背叛你的祖国，甚至连你的组织也没有背叛，我们只是在做交易，不失个人体面和尊严的交易。你的任何行为，都不受我或者伊代的约束。”

上官雄点头道：“谢谢，我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。”

成森大步流星地回到站里，刚想命令大家开会，但转而又开始犹豫起来。他听到老三、赵传凯、钟云惠和谢德林都呆在会议室，于是独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，考虑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。

他想起了松本也夫的话，自己的任何行动都不会受到他的怪罪和责备的，但如果自己真的彻底摧毁了江石州的日特，估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，即使他兑现自己的承诺，但万一江石州哪天被日本人占领了，自己一定也逃不过其他鬼子的清算。而更重要的是来自戴老板和丁处长的压力，他们都觉得自己神经过敏，即使自己破获了日特恐怕也得不到翻盘的机会，那样的话，他们也许又会说自己是在以此去讥讽他们的无能。

老三、赵传凯、钟云惠和谢德林都听到成森已经回来了，但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人影，正在纳闷的时候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，成森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。

几个人立即“嚯”地一下起立，静候他的训示。

成森却打了一个哈欠：“啊——，今天太疲劳了，大家都回去休息吧，明天一大早还有活要干。”

几个人你望望我，我望望你，个个作声不得。

说完，成森转身就离开了。老三望着他的背影，低声说道：“我们的站长大人演的是哪一出呀？”

上官雄回到医院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，他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里已经咕咕直叫了。他来到吴起燕的宿舍，只见房门紧锁，又到各科室和病房转了一圈，也没看到她，于是又走出医院，在门口的小摊上吃了碗面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宿舍，等他打开房门进去一看，不禁吓了一跳。